我听说自卑的人通常对他人带有深深的敌意，像只被踩了尾巴而炸了毛的猫般进攻一切接近它的人。

当她问起：

……你觉得，妈妈是个好妈妈吗？

的时候。

我心里哽咽，身上那处今天刚刚得到新鲜的伤口突然撕裂一疼。

不。我不得不回答，回答的声音非常大声，满不在乎，像被问到的是个什么很简单的问题一样。

说实话，你对我不错，但跟着你生活的这十多年日子并不好。

如乞丐沿街乞讨，尽管你自认为把一切都给了我，我却仍然满身尘土。你依赖着讨好别人而生活，无法让我拥有人的尊严。

我知道生活的无奈，我知道我不得不如此，无法改变，只能接受。

我很抱歉这么说。但你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。

我说了太多次你的好，看似安慰了你，但你有想过在父亲眼里我们不过只是寄生虫和听话的狗而已吗？你从不想作为人而堂堂正正地活着吗？

你不合格，你必须站起来。

不论你如何怨恨我这也是事实，谎言自然美妙，可我就是残忍到不愿你待在谎言里。

……我早已因你而剜去双膝，脊骨断折，头颅深低，双目失明，我已经一无所有，就这么疲惫地告诉了你你这十多年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后我转身离开，带着你给予我的这一身伤痛，我力量弱小而心灵脆弱，承压能力低而社交技能低下，我不爱自己，但我将不得不去处理属于自己的生活，那一定会很糟。

还记得那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吗？

踢猫效应。伤害会永不停歇向下传递。

我最初为什么要那样想呢……在我的病态初见端倪之际警告自己不要传递自己的病态，即使自己受到了无端的责备也万万不可对别人这么做。

终止这种无休止的踢猫效应，一切伤害在我这里终止就好——这就是为什么我如今备受煎熬。

我曾不允许自己发泄任何委屈与愤怒，想着咬牙忍下就好了……

被踩了尾巴的猫不知道反抗，不知道伸出利爪，甚至提前为了防止自己伤人而磨平了爪牙。

我已经知道了，这样是如此违背自然规律，如此残酷地对待自己，我必将感到痛苦。

我能感受到，那种用于消化负能、保持理智与清醒的心力已经耗尽了，此刻停止运转的机器没办法考虑自己，也没办法顾及别人，它已经废了，已经过载为一摊废铁了。

……我真的是希望能考虑到方方面面，能做到最好，我不希望自己伤害任何人，但现在也不希望被伤害了。我的想法幼稚可笑天真而不可行，我很抱歉说了那些话，那是我必须说的但我没办法不在意它是否让别人难受……说出那些话本身就令我感到伤心不已。

……我相信你是爱我的。

我也是。